夜壶退休记

   年长一点的人都认识夜壶，这夜壶曾经在林则徐手下当过先锋，和弟兄们摆了个夜壶阵，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，狼狈不堪，立了大功而名扬四海。皇帝想封它个官做，可是夜壶矮小肥胖，其貌不扬，不善言辞，憋急了更糟，只能“嗡嗡”地语不成调，任人往肚里灌脏水，也只会忍气吞声。文没点墨，貌比武大，连个老婆都娶不上，能做个鸟官？皇帝和大臣们在早朝上议了半天，最后决定封它做个“新郎官”，专管陪伴新娘。老百姓婚娶时，新郎官身披红缎，八人抬轿，比新郎还威风呢。拜堂时，如新郎不在，就由它代替。皇帝问夜壶这样的官可满意，夜壶高兴得直扣头谢恩。  
  话说这夜壶一生未见女人，未曾亲过芳泽。今有皇帝的圣旨，名正言顺地霸占了天下的新娘子，乐得把嘴唇都笑翻了。新娘子给它喂汤的时候，老是色咪咪地笑，口水流得满地都是。新娘子敢怒而不敢言，只能在暗地里哀声叹气。这闺房的隐私咋能说啊！后来御使官的老婆不耐其烦，就请老公奏请皇帝给新郎官配了妻妾。妻名“红桶”，妾名“黑面罗”。这新郎官有了妻妾也就心满意足了，睡觉时高兴得张大口打呼噜。新郎为了报复它，趁它睡着的时候，就往它肚子里灌尿汤，然后往床底轻轻的一放，抱着新娘子欣然入睡。
   夜壶娶了妻妾后，生了好多子女，除了新郎官是翻唇的，它的后裔全都是竖唇的。看官可别认错噢。小夜壶们遍布于各行各业，颇受欢迎。正是因为轻巧方便，特别是在农家更受欢迎。农家驰名的一种农家肥，叫夜壶结。夜壶结就是夜壶用久了，里面堆积的一些沉淀物。北方人叫它白痴。药名叫人中白。
　叶飞同志的老家福建省南安市金淘乡盛产草席，驰名海内外。草席便宜耐用，呈金黄色，夏凉东暖。很多华侨回乡的首带特产就是金淘草席！草席的原材料叫将军草，将军草专用的肥料就是夜壶结。记得小时侯有很多农民游街闯巷地大声叫喊：“掏夜壶结噢，买夜壶结噢......”腔调蛮好听的。夜壶经过掏净后变轻巧多了，而且还有几毛钱的收入。
　说起夜壶结就让我想起小时侯的一个中学同学，名叫叶虎。个子矮矮胖胖的，翘个嘴唇，说话有点结巴。同学们取笑说他说话象倒夜壶尿。说起这个叶虎啊，可是世上最懒的了！夜间撒尿懒得起床，就弓着腰，迷着眼，猫在被窝里抱着夜壶尿尿。和他同床的同学都怨气冲天，可他还我行我素的，你说气不气人？后来同学们都不和他同床了。有一次，一个小捣蛋把半个鸡蛋壳塞进夜壶嘴里，让叶虎夜间尿了个水淹金山。叶虎哭骂了一个晚上，同学们躲在被窝了笑了一个通宵。隔天课间操，校长训话时，把这事提出来批评，批评到了一半，居然也笑翻了嘴唇。

    记得还有一个星期天的早上，同学们都出去锻炼了，叶虎还在被窝里做美梦，忽然被一阵“掏夜壶结噢，买夜壶结噢......”的喊声吵醒了。他推开窗户，和掏夜壶结的师傅谈好价钱后，就找了一条绳子把夜壶吊下楼去。师傅见怪不怪，掏好了就把钱丢进夜壶里，再拉拉绳子。叶虎再爬出被窝把夜壶往上拉。更绝的是卖碗糕的小贩还居然把碗糕塞在夜壶嘴里卖给他......

  叶虎有一次感冒了，懒得去看校医。听同学介绍，吃辣椒能治感冒，特别是那一种红色的，小小的那种。他托同学到厨房弄来了半碗，吃了好几个，辣得直张嘴，眼泪和着辣椒汁都流到脖子上。他用巴掌一擦，喝了两大杯开水，就窝到被里发汗。嘿嘿，还真管用，烧退了，鼻子不塞了。感冒虽好了，却因为水喝多了，尿急得厉害。他在被窝里弓起身，伸手到床底下提上夜壶。这回学乖了，先用手指伸到壶嘴里一探，还好，没蛋壳！就把小弟弟请出来尿个痛快。不到5分钟， 他突然从被窝了跳出来，手捂着宝贝儿，弯着腰乱跳，脑袋直摇晃，把同学们吓懵了。几个人急忙把他扶住，询问是那里不舒服。 叶虎哭叫着喊：“是小弟弟不舒服，没想到辣椒这么的厉害，哎！”看那熊样，同学们笑弯了腰。后来，同学们都忘了 他的原名，就叫他做夜壶了。

         红海洋时代，叶虎已到了婚娶的年龄，结婚的那一天，该怎样称呼确实有点头疼，是称新郎官还是称新郎？其实新郎官就是夜壶也就是叶虎嘛，都一样，管他呢，糊涂帐一本，看官就叫他夜壶吧，他会答应的。哈哈！

    婚礼简朴又热闹。一帮弟兄们闹洞房时又把老一套般出来。他们给夜壶扎上红绸花，端端正正置于床中，要新婚夫妻拜新郎官。有的充当司仪大喊起来：“一拜天地，二拜高堂......”新娘子不耐其烦，打开抽屉，翻出一本毛主席语录说：“同志们，我们先来学习一段最高指示，请翻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七条”。新房里静了下来，在当时谁敢不从？于是和新娘子齐声念了起来，然后一个个溜之大吉。

   接下来的两天，再没人敢来闹洞房了。小两口没事可做，就自个儿玩起扑克来。玩归玩，没来点刺激不好玩。于是把新郎官的女儿“黑面罗”请出来。“黑面罗”俗名痰盂。小夫妻说好了谁输了就把痰盂扣在头上。新娘子说：“谁怕谁啊，可不能耍赖！”新娘子厉害呢，一帮小青年都败在手下，你个叶虎当然不在话下。几个回合下来，痰盂都是新郎戴着。忽然窗外几声咳嗽，新郎急忙要把痰盂取下。新娘子不让，用手一按，糟糕！痰盂扣入头中，左旋右转就是取不下来。小兄弟们来啦，老人们来啦，里里外外都是人，可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，新娘子急得哭了。

   新婚喜事，这哭声当然惊动了老母亲，哭声也惊动了娘家老母亲。俗云知子莫如母。母亲说：“叶虎啊，你不要象夜壶那样翘着嘴巴才能拔出来啊！”可是，母子连心啊，母亲就是不敢动手。亲家母看在眼里，他附在女儿耳边说：“快把我给你的滑润油拿来，往他嘴巴上抹抹，管用着呢！”新娘子红着双眼又添上红晕，拿出了陪嫁的油儿，倒了一些在手心上，探手到痰盂里，在叶虎的嘴上抹抹。亲家母问新娘子：“抹好了？好，看我的！”忘了告诉看官，这亲家母可是个接产婆呢。她叫叶虎放松嘴巴，憋着气，然后大喊一声：“出来！”哈哈，真的露出个头来。观众一见夜壶直着嘴巴，呆着双眼，满脸油污和着鼻血，简直真的象新生的婴儿。不知谁喊了一句：“黑面罗生夜壶啦！”哈哈笑声响彻夜空。母亲高兴了，她拉着亲家母说：“夜壶是带把的，好兆头，好兆头！”老人们也高兴得大笑起来......

  丈母娘算是有功之士，救驾有功！叶虎为了报答丈母娘的再生之德，隔天早上到市场上买了好多菜回来。他对新娘子说：“难得今天有新鲜的牛肉，我多买点回来。”新娘子说：“何必这样客气，我娘可不吃牛肉的。她老人家说女人不能吃牛肉。”早饭后，新娘子母女在新房里聊天。女儿问母亲为什么女人不能吃牛肉，母亲回说以前家穷，牛肉助阳，当然留给男人吃了。说着就到床巷里解手。看官可能会问什么叫床巷呢？床巷就是以前的卫生间，是皇帝封的新郎官的妻妾，红桶和黑面罗住的地方。叶虎进了房间，看看只有新娘子一人在，就开玩笑地笑着说：“您还说您娘不敢吃牛肉呢，把我的牛鞭都吃掉了。哈哈，哈哈！”突然间雷声闪电，丈母娘手里操着黑面罗的盖子追了出来。叶虎说声：“不好！”驾着一阵青烟逃走了......

  时间过得飞快，转眼间，叶虎已年近七十，儿孙满堂。可夜壶的子孙却越来越少了。家家户户盖起了楼房，楼房里一套一套的都有了卫生间。皇帝封的新郎官和它的妻妾及子孙们只得住进储藏间里。叶虎有次喝醉了酒，哭笑着对老婆说，没想到我叶虎退休了，夜壶也退休了！它可是皇帝封的新郎官啊！

  

 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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